同观·德国|默茨的“残酷觉醒时刻”:以“欧洲团结”对“美国优先”

同观·德国|默茨的“残酷觉醒时刻”:以“欧洲团结”对“美国优先”

否认曾经 2025-02-27 行业报 35 次浏览 0个评论

【编者按】

本文是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及中德人文交流研究中心与澎湃新闻国际部合作推出的“同观·德国”专栏的第70篇。对于大概率将成为德国下一届总理的默茨而言,现在是他最残酷的觉醒时刻。在缺少美国支持的情况下,他是否能领导德国和欧洲捍卫日益衰弱的自由秩序?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德美关系一直是国际政治中最为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德美间的跨大西洋合作不仅保障了两国的共同安全和经济利益,也在全球舞台上形成了强大的战略同盟。然而,自特朗普提出“美国优先”政策以来,这对跨大西洋盟友间的裂痕不断加深。入主白宫的第二个任期伊始,特朗普就美欧关系的争议言论频出,美德联盟也面临严重危机。

在基民盟主席默茨即将执掌德国内阁之际,这位“亲美派”代表人物逐渐改变其对美立场,德美从亲密盟友转变为“敌友难分”的复杂关系。如何在新形势下维护欧洲的稳定与发展,是目前德国乃至欧洲的关键问题。未来,德国是否能够真正实现战略自主,成为全球政治中的重要一极,将是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

基民盟主席默茨。视觉中国 图

默茨的跨大西洋背景

默茨成长于冷战铁幕下的西德乡村,1989年柏林墙倒塌时,他已是欧洲议会的年轻议员;1994年进入德国联邦议院后,迅速成为欧洲一体化倡导者沃尔夫冈·舍布勒的门生。然而,2002年与默克尔的权力角逐失败后,默茨退居到议会后排,最终在2009年离开联邦议会,转而担任企业律师,并掌管了促进跨大西洋关系的游说组织“大西洋桥”,在总部位于美国的贝莱德公司也担任过多年高管。

默茨长期以来被视作跨大西洋关系的坚定支持者。然而,随着特朗普政府的上台,默茨和其他欧洲国家领导人逐渐意识到,“美国优先”政策对传统的国际秩序发起了挑战。特朗普政府对于欧洲安全承诺的减弱,特别是在乌克兰危机中的立场,令德国及其他欧洲国家感到不安。在这一背景下,默茨开始公开质疑美国作为盟友的可靠性,并表示特朗普的新一届政府对欧洲命运漠不关心,德国的当务之急是加强欧洲竞争力,真正摆脱美国,实现独立。

从“山巅之城”到“敌友难分”

美国曾被视为“山巅之城”,是象征着自由与民主的灯塔。然而,欧洲各国领导人越来越认为,美国正逐步削弱其民主制度,且在国际事务中变得更加自私与孤立。两周前的慕尼黑安全会议最终演变为一场跨大西洋关系的“价值观地震”,美国副总统万斯的演讲将矛头直指德国的民主制度与移民政策,对欧洲政治生态也发起了全面攻击。

万斯的讲话标志着美国背离其长期主导的自由秩序,未来美国在北约框架下对欧洲的保护可能会减弱,甚至停止。这也意味着欧洲国家,尤其是德国,将不得不考虑如何在没有美国的支持下保障自身安全。法国和英国都是拥核国家,德国则不然,因此安全问题在德国与经济具有深层次的联动效应。目前德国国内对安全问题的恐惧促使默茨表示,他将寻求法国和英国建立欧洲核保护伞,以取代美国的核保证。这一想法在竞选过程中可以轻易提出,但实际执行中却需要面对复杂的情况,涉及支付能力、安全承诺与多边制衡等问题。现实是默茨将需要大量资金来确保德国和欧洲的安全计划,然而德国经济却持续陷入低迷。此外,默茨还必须与组成下届德国政府的一个或多个政党伙伴及其他欧洲国家达成协议。

因此,重振经济的措施是新政府启航必须直面的最大问题。竞选期间,默茨支持维持“债务刹车”,即将政府年度结构性赤字规模控制在国内生产总值的0.35%以内,但批评者称这一政策阻碍了一些关键投资。目前德国的预算赤字在七国集团中最低,默茨已暗示,为了增加防务开支,可能会放松“债务刹车”。

2024年美国成为德国最大贸易伙伴,德国对美贸易顺差达约700亿欧元,创下新高,进一步巩固了美国的“德国制造”头号买家地位。然而本月特朗普表示,美国将对进口汽车征收25%左右的关税,针对药品和芯片等产品的进口关税也将初步定在25%左右,并将在一年内“大幅提高”,这势必为德国对美出口带来负面影响,新政府的经济政策面临严峻考验。德国央行预测,若德国陷入对美贸易战,将导致德国2027年经济产出增速比预期低1.5个百分点。对此,默茨在慕安会上强调了自由贸易和开放市场的重要性,敦促美国尽快降低贸易壁垒,“我们不认可贸易冲突,更不希望看到贸易战发生”。

从“美国附庸”到“战略玩家”?

德国二战后的重建受到美国主导的北约在防务上的保护,后来的经济繁荣得益于俄罗斯的廉价能源以及与中美两国的巨大贸易顺差。然而,对曾致力于促进跨大西洋关系的默茨来说,现在是最残酷的觉醒时刻。在缺少美国支持的情况下,他是否能领导德国和欧洲捍卫日益衰弱的自由秩序?在能源危机与强势竞争的双重压力下,他是否能将德国经济从衰退的泥沼中拯救出来?这些问题的答案仍不明朗。

法国总统马克龙、英国首相斯塔默在2月末相继前往华盛顿,明显令默茨产生了“错失恐惧”,他认为德国当下也理应出现在华盛顿。即将卸任的政府因内部矛盾分散了太多注意力,对此默茨表示,德国的首要任务是重新参与国际事务。德国作为欧洲三大强国之一,却在欧洲和世界舞台上消失太久。早些时候默茨曾表示,若当选总理,他将把德国从一个“沉睡的中等大国”转变为“领先的大国”。近日在采访中,他延续了这一承诺:“德国必须担当这个角色。欧洲期待德国提供领导力,尤其是当美国逐步撤退,甚至可能完全撤回时,欧洲必须觉醒,必须亲自承担自己的安全责任。”

2月23日的德国联邦选举后,种种迹象表明,联盟党和社民党将组阁。因此,虽然默茨有“右转”倾向,特别是在移民问题上,但鉴于联盟党与社民党曾经四次组建大联盟政府的经验,新一届德国政府如果再次出现大联盟政府,其执政方向应该会向政治中间地带有所回撤。正如德国外长贝尔伯克此前的发言,对于“美国优先”,德国的回应是“欧洲团结”。默茨也在上周日的大选后表示,“我们面临着来自双方(俄罗斯和美国)的巨大压力,现在我的绝对优先事项是在欧洲建立团结。”他已在多个场合已经强调,欧洲必须具备独立应对国际挑战的能力,并且他对美国“绝无幻想”。或许也正是美国对欧洲的安全承诺的削弱,迫使德国重新评估其在全球舞台上的位置和未来的发展方向。可以明确的是,默茨政府必将与法国和波兰等欧盟国家领导人建立更紧密的伙伴关系,加强德国在欧洲范围的主导地位。

(王思婕,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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